我的故乡是山东临朐的一个山村，三面环山，只有一条公路与外界相通，村里祖辈人生活仅靠那几亩山地，靠天吃饭，耕作方式是牛耕，那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牛。

我的记忆中那时候都是爷爷扶犁，每当耕地时我们这些小孩子都会在旁边空地玩耍，看爷爷时不时挥舞着长鞭，震天般的声音似乎要撕裂整片天空,却一下也没有落在牛身上，嘴里吆喝着，一步一步地走在翻过的土地上，犁尖摩挲过会呼吸的土地，像极了一个母亲在抚摸儿子的脸颊，空气中弥漫着被翻过的黄土地的气息，两头老黄牛偶尔低哞几声，又奋力前行，犁出一垄又一垄的梨沟。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在耕耘着，打理着脚下的土地，从山顶俯瞰，被耕过的土地像刚梳理过头发的姑娘，美丽可人。

庄户地里的孩子都会被要求做农活，那时候堂哥大概十六七岁，就被要求扶犁，看似简单的工作却往往不是那么简单。堂哥扶犁犹如舞龙，有时候还会被牛拖着空犁跑，耕过的土地像蛇爬行过一样，不一会堂哥就满头大汗，看起来比牛还累。爷爷把他带到一边，跟我们说：“要想把地耕得直，既要看前面还要不时回头看后面，只要不把犁抬或者压，就不会深浅不一，更重要的是不要急躁才不会被拖着跑”。     

后来爷爷又几次对我们说过，但我们兄弟都没有继承长辈的衣钵，等到工作了才慢慢体会到这些话的意义。做人、做事跟耕地是一样的，“犁道”即“人道”，只有犁稳了才能耕匀，才能耕细，在朝着目标前进的时候还得回过头来看看走过的路，不偏不倚。人走在地里走不稳，就像生活，怨不得谁，只怨自己生活的犁头把握不准，现在生活中很多人把握不住犁耙，扶不正自己的“犁头”，贪心太重。做人就像犁地，细耕细作，看准方向，把握好自己，不至于跑上邪道，才会使自己的人生充实，至善至美，才能在自己生命的土地上结出硕果。

我们都是耕耘者，一次次的来回不是简单的重复，就像犁沟没有一道是相同的，我们生活也是如此，充满丰富多彩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钟方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二〇一四年七月七日